Waldeinsamkeit

和C的探讨——关于语言

穿梭过修筑于掠夺时间的物体具象们上的天桥，从光与暗的边界线上，互相搀扶依靠着行走。C手中可丽饼摇曳着的食欲蒸腾出热气，我手中准备下个星期当早饭的两袋面包预示着人有延迟欲望和构想未来的能力，我与C为节约大脑算力，只专注于彼此，忽视着周边向我们奔涌而来又呼啸地往前卷席的人群，我们开始了一次有意思的探讨。

这是一场久违的探讨，的确，随着被不断压缩的时间和空间将我们的生活分割维数，躲避归一带来的庸俗，我和C很久没有这样一场讨论了，面对面的注视和通过肢体理解情感的机遇也是那般久违。

我们开始了我们探讨的问题——“是文字形塑了情感，还是情感先于文字的表达而优先存在？没有被文字表达出来的情感是否存在？简而言之，是我思故我在，还是我表达故我在。”

我心中咯噔一跳，是的，尽管我当时并不认同C的观点——“文字是情感的诱因，正因表达以窥伺的姿态搭建着内在”，但我似乎在被某种不可控的力量的操纵，是的，我使用了操纵这个词，此刻我的表达在与我的观点相悖，那是一只无形的手，我能感受到我大脑中迸发的思绪，可他们仅是唯是通过文字而得生，在被表达的过程中，我也再一次感受着我的情感，甚至一些相熟的成语与固定写作的习惯在我下意识的笔尖雕刻着我的情感。

当我在打出这些字时，就是C反驳我最好的佐证。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甚至难以启齿的体验，这将我写作时涌现的情绪撕碎。

记忆中，C说服我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上课时，老师讲解了一个例题，你以为你会了，可当一道类似的新的题摆到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这于你来说，你到底会还是不会呢？”当情感失去了文字的塑造和表达仅在你心里，关汉卿笔下最柔软的地方，那些情感应该怎样被觉知？

我被说服了，可却将我禁锢不得自由的是，当总所周知的是，表达成了巧言令色的工具，正如胡兰成罄竹难书的恶与如此完美的表达的矛盾，社会化的进程瓦解着语言的逻辑，正如最近“凡尔赛”内蕴的创造，若表达先于情感，引诱情感，那我们以为的自我的表达是否构成了对自我的一种背叛？

我们还谈到了与彼此立场相顺的另一个问题，文学巨作中的情感与我们日常中的情感能否共通，文学巨作中那样精巧震撼有渗透力的表达与我们日常匮乏的自我体验表达所代表的情绪是决然不同的吗？假设同为痛失所爱，张爱玲的痛比晋江首页作者们的痛更深刻吗？如果你认同更加深刻，那么想问这深刻是有谁来将之定义？但当上帝决定惩罚那些狂妄的人们，破碎的巴比伦塔，异国异地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表达，若在此背景下，那些隔绝的人们从未拥有过共通的情感吗？

一个满是问题的随笔，写完后，我也在问题中被表达形塑。而属于我那些无法被触碰，真实感受的情感，我为此感到巨大的哀伤。